这样的背景下,各类科技奖项也就成了论文之外的一项举足轻重的风向标。这些科技奖项通常没那么看重顶刊顶会的论文发表,更为关注科研成果本身,而且通常由国内各学科学会参与举办,含金量相当高。对大部分博士和青椒而言,只要能够拿到这类奖项,后续面对各类考核时,腰杆都能挺直不少。
然而,大部分此类奖项的关注点依然在科研体系之内,其作为风向标的起到的效果与主流的论文发表考核差异有限,虽然并不直接评判你目前发了多少论文,但本质上在看的是你的研究方向和成果能支持你未来发多少论文。这就使得目前的主流科技奖项在相当程度上成为了一种卷论文之余的“余兴节目”:如果看起来能发足够好的论文,自然可以去评一些奖;而如果科研项目的关注点和当下热点不同,发不出什么顶刊,也就和大部分奖项无缘了。
这种现状不能说不合理,但如果所有科技奖项都千篇一律地仅在科研体系内进行评选,客观上讲确实浪费了它们作为风向标的潜力,且在一定程度上加剧了部分学科“为发论文而发论文”的情况。当我们考虑产学研结合这一科研体系必然的发展方向时更是如此:如果将一项高含金量的科技奖项直接与切实的产业需求结合,以是否解决实际生产中的问题而非发文章的潜力来评判科研项目的价值,则必然可以为科研压力巨大的博士与青椒们在卷论文之余指出一条更加契合产业发展需求的明路。
目前国内结合产业实际需求设置科技奖项的尝试还较为初步,但已经出现了一些很有价值的探索。由山东省乐安慈孝公益基金会设立,山东京博控股集团有限公司资助,山东省乐安慈孝公益基金会与中国化学会联合举办的京博科技奖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该奖项于2019年设立,除面向全体科技工作者的京博科技创新/卓越/进步奖外,还设置了专门的化学化工与材料京博优秀博士奖(笔者作为在读博士相当羡慕一切有高含金量博士奖的方向,拿到这类奖项对后续发展的帮助非常之大)。在京博科技奖评选条件中,硬性标准之一就是“取得经济与社会效益”,也就是说,不管你发了多少CNS顶刊,只要不能实际应用到产业中产生收益,也不满足京博科技奖的评选条件。对博士奖,这一要求相应弱化(毕竟不能要求读博士的短短几年间就实现技术落地),但仍然需要研究项目“已经取得一定的科学、技术、经济、社会、文化价值”。这一评奖思路和大部分基础科学类奖项是截然不同的,后者通常的要求是“对我国XX研究的发展做出突出贡献”,只关注科研体系本身所给出的评价,并不在意其研究成果能否在产业中落地并创造社会价值。
科研成果的落地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对化学、化工、材料等常常涉及到“大”工业的项目更是如此。科研人员花上二三十年落地一项技术的故事相当常见。这其中固然有从实验室技术到产业化技术过程中的工程难点,但更多问题实际上来源于高昂的沟通成本。如果不进行深入的交流和沟通,实验室里的科研人员无从得知产业里的真正关注点和需求,产业工作者也很难紧跟科研前沿搞清楚实验室技术已经发展到了什么程度,这使得双方达成接触与合作的效率相当低下。
从笔者自身的视角出发,放眼望去尽是被困在论文考核要求里的博士和青椒,对他们来说仅仅是发够论文而成功毕业或熬过非升即走就已经要竭尽全力,就算有时间接触外界也要先搞定基金申请,根本没有精力去了解产业。这种时候,京博科技奖这类从产业需求(而非论文需求)出发的奖项完全可以成为一个重要的激励,让他们把关注点从发表论文向解决产业需求稍微偏移一点。而就是这一点偏移,对很多工业生产中的实际问题来说,可能就会造成翻天覆地的影响。
最后还想再补充一点,京博科技奖这类站在产业视角评选的奖项非常好(不管是对博士青椒们,还是对科研体系整体而言都是如此),但目前这样关注产业的奖项还是太少了,希望以后能多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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